去年 3 月 3 号从北京搬来成都,一转眼一年了,今天,又是一个 3 月 3 号。
我最一开始打算在成都待三年,然后再彻底搬去达祖,但过去的这一年被我过得像是三年一样,所以一下儿就把我预留给成都这个地方的时间指标用完了。
我先是如愿租到了装修简单且朝向见不到太阳的房子,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但是四天后旺财就搬进来了,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家当和他家多毛的小畜生——六一。
下面这张是我给六一拍的第一张照片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日子里,我给他拍了很多照片儿,我就生生地变成了一个在朋友圈儿里日常晒咪的人。
各式各样的六一
六一每天都跟旺财一起睡,但旺财女朋友偶尔来的时候,他们会关门,他们会把六一关在门外……六一会扒门,但旺财不会给他开,于是,六一就会守在旺财的卧室门口,或者,偷溜进我屋,幽幽远远地看着在客厅熬夜赶工的我。
六一跟旺财很好,会经常黏在一起。
我跟旺财也很好,会经常拍他的丑照,然后进 PS 给他修帅一点儿。
3 月 21 号,开了一个暖房趴,买了两大箱零食,冰箱里塞满了饮料,那天应到九人,实到七人……因为家里当时还没有开火,所以我们点了三家儿外卖,但除了炸鸡,其他两家儿都很难吃,导致我们浪费了很多粮食,还浪费了很多时间,玩儿了一本儿不太有意思的剧本杀。
然后我和旺财同住的日子就步入正轨了,他第一次带我去吃贵州烙锅,他第一次在家里开火,然后,6 月 1 号,我们第一次正经过一个什么节,去他公司楼下的麦当劳吃了一顿开心乐园餐。
还有,我们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二人(一咪)合照。
但我在成都也不是只有旺财一个人,在成都反而见到了很多在北京都不常能见面的朋友,二十多个,真是嗨了……其中包括两年多没见过的郝老板,和十年多没见过但联系没断过的外哥。
5 月 22 号,家里来了一个借住的新成员——Tigger,这是我给起的名字,我很喜欢他,所以那段时间的日常晒喵就又多了一只。
各式各样的 Tigger
一开始,Tigger 会哈哧六一,不明所以的六一也哈哧 Tigger,后来,六一烦了,就不理 Tigger 了,Tigger 一看六一不理他了,他就又开始黏六一……大概也就两个星期,俩人儿就一起睡了。
三只同框(还有相机后的我)
看我吃喝玩乐招猫逗狗的,我当然也不可能整天在家闲待着,要生活的嘛,所以,其实我是一个有工作的人……在一个佳能俱乐部,讲讲课带带活动什么的。(图里不是我,是我的前同事、现好友——小田)
我带的第一个外出活动是去看展,当时正好儿 Bernard Faucon、日本五人和 Henri Cartier-Bresson 的展到成都……因为佳能俱乐部里中老年人比较多,他们平常看的东西都是法师类的那种,所以我想带他们看一些他们可能不常看的东西。
之后,活动就很密集了,我带活动的时候田儿拍花絮,田儿带活动的时候我拍花絮……慢慢地,我简直变成了一个花絮小王子,拍得很开心。
拍花絮这事儿虽然是工作,但不是活儿,所以我感到无比轻松,就是可以随便闭着眼睛胡抡着拍的那种轻松,我从来没在拍照片儿这件事儿上感觉到过这种轻松……于是,就能拍到这样无聊的画面。
教爷爷奶奶们拍照片儿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困难,我们经常会结合课上讲过的知识点进行外拍练习,比如用阳光十六法则手动调整曝光,比如用景深陷阱手动调节对焦,比如创意先行完美落实……本来基本功的练习过程无所谓出图不出图的,但实际上,很多练习照片儿都很好看,完全不像他们那个年纪的人拍的。
6 月底,我辞职了,因为要回达祖了,俱乐部挺忙的,请长假不合适……于是,十几天后,我就回到了阔别了一年多的家乡,在看到晚霞的一刻,我知道我可能真的很难再离开那个地方了。
夏天的达祖非常绿,过分生机盎然,我之前以为一切都是完全自然的,但后来才知道,大家会去高山上采土,然后拉下来洒在村里……我不知道为什么高山上的土就比湖边的土好,但事实证明确实是好。
我一直待到八月底,从七月底开始下的雨也下到八月底,我的晒黑计划字面意义上的泡汤了……但雨停以后,达祖好美啊,尤其是傍晚和晚上,清澈。
我的小猪长大了,瘦了,也帅了……但这张照片儿不是我拍的,是二毛抢走我的相机给小猪拍的。
二毛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帅……这我就很放心了,二毛得帅下去。
那次回去还参加了一场纳西婚礼,一整天,从早到晚,载歌载舞胡吃海喝,非常热闹。
从达祖回到成都以后,穷到活不下去了,于是开始找工作,找了一个月,各种面试,但基本没有地儿要我。最后,我实在没辙了,硬着头皮开始投摄影师的职位,结果,居然也没人要我,哈哈哈!
期间只有美团充电宝的地推和一家儿童摄影影楼给了我机会,但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这两份工作都是在第二天辞职的。领导都对我很好,是我的问题。
九月就这么过去了,等快国庆节的时候,来成都上学的大毛和九吉说要来找我玩儿,说可以在我这儿住几天,简直把我高兴坏了。但就在他们来的第一天,我收到了来自北京的坏消息:家里老头儿病危了。
于是我就赶回北京,在急诊大厅值了好多天的夜班儿,那几天北京超级冷,所以,值病了,但好在老头儿缓过来了;于是我就回了成都,但还没回来几天呢,老头儿的情况突然恶化,紧急抢救了几个小时,在 2021 年 10 月 17 号凌晨,我生日的前一天,死了;于是我就又从成都飞回了北京,去八宝山烧他。
第二次折腾回北京,我又病了,应该跟老头儿的死没什么关系,因为我觉得他死了挺好,省得遭罪,不受罪比什么都强,所以只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病还没好利索,这第二茬儿病差点儿没把我给杀了。还好我在发病的当天有 Rio 陪着,他后面几天都请假了,一直照顾我,不夸张地说,真的差点儿病死,已经意识模糊了。
第一次回北京临走之前我还接了一个活儿,今年唯一的一个活儿,拍活动,同意接是因为我觉得这个活动好有意思,叫“穷鬼乐园”,现场特别穷乐呵儿,特别符合我的状态。
等我再回到成都,已经完全没钱继续生活了,这时候,我唯一的指望就是在佳能俱乐部上班的时候无意中开始写的一套摄影相关的信:《去无方向的信》。
最开始我并没有想用这套信变现,但没有办法了,所以只好请池老帮忙,把这套信变成一个专栏,在「极客时间」上线。一个无心的开始,但截至目前,我已经写完五十五封信了,累计 12 万字,将近 600 张例图,而,这套信最终的成稿数量,我计划的是九十九封信,哈!我悄悄说,我最早是想出书的。
因为在平台上线,就要有系统的更新频率,所以接下来,我就一直坐在家写信,校稿,录音,推广……中间跟良心请了几天的假,去了一趟贵阳,参加葱葱的婚礼,吃喝玩乐,吃到完全吃不下去东西,也完全拉不出屎来了。
从贵阳回来以后继续写信,直到春节要来了,我就又要回达祖了。
关于达祖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想再多说了,我觉得在那儿看到的一切都不太属于这个世界,在那儿发生的一切都很难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和语言去描绘……当然也可能是这次我被各种烟完全熏晕了,脑子停转了。
有一只漂亮得像凤凰一样的大公鸡,大年三十儿过后,消失了。
我一直非常讨厌太阳,最一开始我就说了,我租房都要找见不到阳光的朝向,但我喜欢达祖的太阳,那是一种纯粹的光线,一种炙热,一种慰藉,尤其冬天。如果阴天没有太阳,那就能冻死人,但如果有太阳,就温暖如春,甚至如夏,冬日的阳光可以温暖到爆炸。
不过,即便没有太阳,我们还有火塘啊,我们可以围着火塘烤火,每一个人都不时地向火塘伸伸手儿,像对着火塘发功一样,不时地捅一捅木柴,像对他们的表现不满意一样……一堆人围着一团红彤彤,有吃有喝,有说有笑,那就不会是一个难熬的冬夜。
拍摄达祖的项目在今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下面是人像部分的一部分照片儿。
2022 年 1 月 26 号是 25 号和 24 号的生日(这句话看不懂没关系),我在那天有了新的名字,请族里的东巴帮忙算了一个,音译过来用汉字写出来是“布步次里”,“布步”是北方的战神,“次里”是长命百岁的意思……所以我现在是一个长命百岁的战神了,我可以神挡杀神,魔挡屠魔,且永远活着。
达祖有很多的火,会起很多的烟,我有的时候会感觉我好像一直在被烟熏着。时间长了,我的脑子会迟钝,眼睛会什么都看不清,然后我就特别能感知到身边的“空”,一种通灵的体验。
若干年后关于达祖的那本画册,我本打算就叫他《DAZU》,但现在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可能会叫《火·垔》……燃得再熊熊,也会有烧干净的一天,变成渺渺,随风飘散。
今年
我要 33 岁了
终于到了这个神圣的数字的年龄
我有幸赶上了
能以布步佐这个身份迎接这一年
202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