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海纳,是极客时间《编程高手必学的内存知识》专栏的作者。

我们知道,编程语言中有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就是数据类型。类型的概念伴随着我们学习一门具体语言的全过程,也深入到了程序员的日常开发之中。所以对于现代程序员而言,了解语言中的类型系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

这一节课,我会简单地介绍什么是类型,类型的作用,以及由简单类型推导来的泛型编程的基本概念,接着再比较C++和Java两种语言的泛型实现。很多新的编程语言的泛型实现都有它们的影子,所以了解C++和Java泛型,会有助于你理解泛型设计的基本概念。

通过这节课的学习,你会得到一种新的学习语言的视角,那就是从类型的角度去进行分析。

比如我们在学习一门新的语言的时候,可以考虑以下几个问题:

  1. 这门语言是强类型的吗?
  2. 这门语言是动态类型吗?
  3. 它支持多少种内建类型呢?
  4. 它支持结构体吗?
  5. 它支持字典(Recorder)吗?
  6. 它支持泛型吗?
  7. ……

这样,当我们拿到一门新的语言的规范(Specification)文档后,就可以带着这些问题去文档中寻找答案。等你把这些问题搞明白了,语言的很多特性也就掌握了。这是很多优秀程序员可以短时间内掌握一门新语言的秘技之一。

接下来,我们就从类型的基本概念开始讲起。

什么是类型

编程语言中的变量都是有类型的,而且变量的类型不一定一致。例如Go语言中的int和float声明的变量,它们的类型就不一致,如果你直接对它们执行加操作,Go的编译器就会报错,很多隐式类型转换带来的问题,在编译阶段就可以发现了。比如,你可以看下面这个例子:

func main() {
	var a int = 1
	var b float64 = 1000.0
	fmt.Print(a + b)
}

这种情况下,Go的编译器会报这样的错误:invalid operation: a + b (mismatched types int and float64)。这就说明Go语言不支持整型和浮点型变量的加操作。

相比Go语言,JavaScript在类型上的要求就宽松很多,比如整数与字符串的加法操作,JavaScript会把整数转换成字符串,然后再与目标字符串进行拼接操作。显然Go语言会对语言类型进行严格检查,我们就说它的类型强度高于JavaScript。

Go语言的类型系统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个变量声明成什么类型的,就不能再更改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Python。它们都具有比较高的类型强度,但是类型检查的时机不同。Go是在编译期,而Python则是在运行期。我们看一个Python的例子:

>>> a = 1
>>> a + "hello"
Traceback (most recent call last):
  File "<stdin>", line 1, in <module>
TypeError: unsupported operand type(s) for +: 'int' and 'str'
>>> a = "hello"
>>> a + "world"
'helloworld'

从上面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Python的类型检查也是比较严格的,在第2行,将一个整型值和字符串值相加是会引发Traceback的。但是一个变量却可以先使用整数为它赋值,再使用字符串为它赋值(第6行),然后再进行字符串值的加操作就没有问题了。这就说明了变量的类型是在程序运行的时候才去检查,而不是编译期间进行的。我们把这种语言称为动态类型语言

同样的例子如果使用Go来实现,编译器就会报错:

	var a int = 1
	a = "hello"
	fmt.Print(a)

由此可见,Go语言是一种静态的强类型语言

动态类型不仅仅表现在变量的类型可以更改,在面向对象的编程语言中,动态类型往往还意味着类的定义也可以动态更改。我们仍然以Python为例来观察动态类型的特点:

>>> class A():
...  pass
...
>>> A.a = 1
>>> a = A()
>>> a.a
1

从上述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到,类A的类属性是可以在运行时进行添加和修改的。这与静态编译的语言非常不同。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动态类型相比静态类型,它的优点在于:

  1. 动态类型有更好的灵活性,在运行时可以修改变量的类型,也可以对类定义进行修改,所以针对动态类型语言的热更新就更容易设计;
  2. 动态类型语言写起来很方便,非常适合用来编写小规模的脚本。

同时,动态类型也往往具有一些缺点(通常是这样,但并不绝对)。

首先,动态类型语言的代码不容易阅读。据统计,程序员的日常工作中90%的时间是在阅读别人写的代码,只有不足10%的时间才是在开发新的功能。而动态类型语言,没有类型标注,代码会非常难懂,即使有一些动态类型语言有类型标注的,但因为可以运行时修改类型,往往会出现一个类的属性在不同的地方被修改的情况,这使得代码的阅读和维护变得困难;

第二点是,动态类型语言的性能往往会差一些,比如Python和JavaScript,因为在编译期间缺少类型提示,编译器无法为对象安排合理的内存布局(你可以参考内存课导学三),所以它们的对象布局相比Java/C++等静态类型语言会更加复杂,同时这也会带来性能的下降。

由此可见,我们并不能简单地说,静态类型就比动态类型好,或者强类型就比弱类型好,还是要根据具体的场景来进行取舍。

比如要求快速开发,规模较小的工具,人们常常会选择使用Python,而多人合作的大型项目,人们就会选择使用Java之类的静态强类型语言。

另外,类似int、 String这种类型往往是语言的内建类型,而语言的内建类型在表达力上经常是不够的,这就需要人们通过将简单内建类型组合起来实现相应的功能,这就是复合类型

典型的复合类型包括枚举、结构、列表、字典等。这些类型在Go语言中都有相应的定义,你可以参考Go语言专栏进行学习。

在讲完了类型的基本概念以后,我们再讲解一个类型系统中非常常见,同时也是比较困难的一个话题,那就是泛型。

为什么要使用泛型

我们使用一个实际的例子来讲一下为什么要使用泛型。比如,这里有一个栈的C++实现,栈里可以存放的变量是整型的,它的代码如下所示:

#include <iostream>
using namespace std;

class Stack {
private:
   int _size;
   int _top;
   int* _array;

public:
   Stack(int n) {
      _size = n;
      _top = 0;
      _array = new int[_size];
   }

   void push(int t) {
      if (_top < _size) {
         _array[_top++] = t;
      }
   }

   int pop() {
      if (_top > 0) {
         return _array[--_top];
      }
      return -1;
   }
};
 
int main() {
   Stack stack(3);
   stack.push(1);
   stack.push(2);
   cout << stack.pop() + stack.pop() << endl;
   return 0;
}

运行这个程序,一切看上去都还不错。但是,假如我们需要一个管理浮点数栈,或者管理字符串的栈,就不得不再将上述逻辑重新实现一遍。除了_array的类型不一样之外,整数栈和浮点数栈的逻辑都是相同的。这就会带来大量的重复代码,不利于工程代码的维护。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很多带有类型的语言都引入了泛型。以C++为例,泛型的栈可以这么实现:

#include <iostream>
using namespace std;

template <typename T>
class Stack {
private:
   int _size;
   int _top;
   T* _array;

public:
   Stack(int n) {
      _size = n;
      _top = 0;
      _array = new T[_size];
   }

   void push(T t) {
      if (_top < _size) {
         _array[_top++] = t;
      }
   }

   T pop() {
      if (_top > 0) {
         return _array[--_top];
      }
      return T();
   }
};
 
int main() {
   Stack<int> stack(3);
   stack.push(1);
   stack.push(2);
   cout << stack.pop() + stack.pop() << endl;
   Stack<string> sstack(3);
   sstack.push("hello ");
   sstack.push("world!");
   cout << sstack.pop() + sstack.pop() << endl;
   return 0;
}

执行这段代码,可以看到,控制台上可以成功打印出来3和"hello world"。

这段代码的巧妙之处在于,栈的核心逻辑,我们只写了一遍(第4行至第30行),然后只需要使用一行简单的代码就可以创建用于存储整数的栈(第33行)和用于存储字符串的栈(第37行)。

使用这种方式,可以帮助我们节约大量的时间和代码篇幅。接下来,我们看一下C++编译器是如何处理这段代码的。在Linux系统上,我们可以使用以下命令对这个文件进行编译,然后查看它的编译结果:

$ g++ -o stack -g stack.cpp
$ objdump -d stack

从这个结果中,可以看到,C++编译器生成了两个push方法,其参数类型分别是整型和字符串类型。也就是说,在C++中,泛型类型在被翻译成机器码的时候,是真的创建了两种不同的类型。

泛型使用最广泛的场景就是容量类,例如vector、list、map等等。C++ STL中定义的容器类都是以模板的形式提供的。

我们可以再使用一种新的视角来理解泛型,那就是可以将泛型声明看作是类型之间的转换关系,或者换种说法,就是我们可以使用一种类型(甚至是值)得到另外一种新的类型。

泛型:使用类型得到新的类型

现在我们就用这个新视角来理解泛型,把泛型声明看成是一个输入参数是类型,返回值也为类型的函数。我使用一个vector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点:

int main() {
    vector<int> vi;
    vector<double> vd;
    vector* p = &v1;
    return 0;
}

这里程序的第4行会报错,报错的信息显示“vector”并不是一个有效的类型。而“vector<int> ”和“vector<double>”则是有效的类型。从这个例子中,我们观察到,vector类型必须指定一个类型参数才能变成一个有效的类型。所以我们可以把

template <typename T> class vector;

看成是一个函数,它接受一个类型int或者double,得到一种新的类型vector<int>,或者vector<double>。

在C++中,更神奇的是,泛型的类型参数不仅仅可以是一种类型,还可以是一个具体的值,例如:

template <int n> class A;

int main() {
  A<0> a;
  A<1> b;
  return 0; 
}

在上述代码中,A<0>和A<1>分别是两个不同的类型。使用这种办法,我们可以在编译期间通过模板让编译器帮我们做一些计算,例如:

#include <iostream>
using namespace std;

template <int n>
struct fib {
   static const int v = fib<n-2>::v + fib<n-1>::v;
};

template <>
struct fib<1> {
   static const int v = 1;
};

template <>
struct fib<0> {
   static const int v = 1;
};

int main() {
  cout << fib<10>::v << endl;
  return 0;
}

在这个例子中,编译以后的结果,fib<10>::v会被直接替换成55。这个计算的过程是由编译器完成的。

编译器会把fib<10>,fib<9>等等都看成一种类型。当编译器要计算fib<10>的值的时候就会先求解fib<9>和fib<8>的值,这样一直递归下去,就会找到fib<1>和fib<0>这里。而这两个值,我们已经提供了(第9行到第18行),递归就会结束。

在这个例子中,我们就看到了类型依赖于值的情况。

了解了C++的泛型设计以后,我们再来看一下Java语言的泛型实现。

Java中的泛型实现

Java语言的库的分发,往往采用这种形式:Java的源代码会先被翻译成字节码文件,然后这些文件又会被打包进jar文件。jar文件可以在网络上进行发布。

Java的一个特性是,相同的字节码文件在不同的体系结构和平台上的行为都是相同的,再加上要做到对低版本代码的兼容,所以Java的泛型设计和C++的差异就很大。总的来说,Java的泛型设计是使用了一种叫做“泛型擦除”的办法来实现的。

我举一个例子来说明“泛型擦除”是怎么一回事。请看下面的代码:

import java.util.ArrayList;

class Playground {
    public static void main(String[ ] args) {
        ArrayList<Integer> int_list = new ArrayList<Integer>();
        ArrayList<String> str_list = new ArrayList<String>();
        System.out.println(int_list.getClass() == str_list.getClass());
    }
}

这段代码的输出是true。

如果按照上一小节中关于C++泛型的实现,ArrayList<Integer>和ArrayList<String>应该是不同的两种类型。但这里的结果却是true,这是因为Java会把这两种ArrayList的泛型都擦除掉,从而导致整个程序中只有一种类型。

我们这里再举一个例子帮你理解一下Java的泛型:

import java.util.ArrayList;

class Playground {
    public static void main(String[ ] args) {
        System.out.println("Hello World");
    }

    public static void sayHello(ArrayList<String> list) {

    }

    public static void sayHello(ArrayList<Integer> list) {

    }
}

这里,第8行定义的sayHello方法和第12行定义的sayHello方法是方法重载。我们知道,方法的重载的基本条件是两个同名方法的参数列表并不相同。

从字面上看,第一个sayHello方法的参数类型是ArrayList<String>,第二个方法的参数类型是ArrayList<Integer>,所以可以实现方法的重载。但是当我们尝试编译上述程序的时候,却会得到这样的错误提示:

Playground.java:12: error: name clash: sayHello(ArrayList<Integer>) and sayHello(ArrayList<String>) have the same erasure
    public static void sayHello(ArrayList<Integer> list) {
                       ^
1 error

这是因为当对泛型进行擦除以后,两个sayHello方法的参数类型都变成了ArrayList,从而变成了同名方法,所以就会出现命名冲突报错。

通过上面两个例子,我们就能感觉到C++泛型和Java泛型的不同之处了。它们之间最核心的区别是C++不同的泛型参数会得到一种新的类型;而Java则不会,它会进行类型擦除,从而导致表面上不同的类型参数实际上指代的是同一种类型。

总结

在这节课里,我们先了解到什么是类型系统,并介绍了什么是强类型和弱类型,什么是静态类型和动态类型。然后我们通过举例来说明Python,JavaScript,Go和C++各自的类型系统的特点。

从这些例子中,我们看到静态强类型语言更容易阅读和维护,但灵活性不如动态弱类型语言。所以动态弱类型语言往往都是脚本语言,不太适合构建大型程序。

接下来,我们简单介绍了泛型的概念。我们使用了一个栈的例子来说明了使用泛型可以提高编程效率,节省代码量。Go语言从1.18开始也支持泛型编程。

然后我们又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来理解泛型,这种新的视角是把泛型类看成是一种函数,它的输入参数可以是类型,也可以是值,它的返回值是一种新的类型。

最后,我们介绍了C++的泛型实现和Java的泛型实现。C++不同的泛型参数会得到一种新的类型,这个过程我们也会称它为泛型的实例化。而Java则会进行类型擦除,从而导致表面上不同的类型参数实际上指代的是同一种类型。